Madam Jackie vs. Miss Ella

輕輕地哄著小寶寶入睡,桑妮也有點疲累.
暈黃的燈光下,桑妮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,右手,還是不停地輕輕拍著孩子,深怕一個疏忽了,孩子醒了,又要重頭來過
桑妮家在新竹,卻在台北上班,因為老公服務的機構正在新竹.不願意賴在家裡當米蟲,不願意還要跟老公伸手要錢,為了甫出世的寶寶將來的打算,桑妮為了種種理由沒有離開婚前服務的外商公司,每天新竹台北地通車著
瞄了一眼床頭櫃的鐘,十點半,車子滑入車庫的聲音準時響起,是老公從婆婆家回來了
桑妮撇撇嘴,無意識地右手不停歇,只是思緒早就飄到三天前....
那天如往常一樣忙碌,電話上的客戶不停要求桑妮幫他跟公司說情,因為美金持續貶值,現下要資金運轉很不容易.但是客戶過去曾經一次信用紀錄不良,桑妮服務的公司不願意通融客戶的要求,大老闆特地下達命令,要桑妮強硬拒絕客戶的要求.無奈,客人實在很盧,桑妮也知道自己公司有一點站不腳的部分是,當初跟客人講好的價錢因為美金持續貶值,礙於成本考量不得不在臨時加碼.客人無法吃下成本,礙於出貨日在即,不斷跟桑妮公司溝通,希望得到一點通融
老闆說;[每一個客人都這樣,那我們公司要吃什麼??美金貶值也不是我們所願!告訴他,這個價錢就是這個價錢!]
客人卻也是有理[當初明明說好的是那個價錢,怎麼可以臨時在我要交貨前你要漲我的價!你們公司做事怎麼可以這樣說變就變,那信用在哪裡??我又要怎麼去跟我的客人交代!]
桑妮很無言,老闆下的是命令,做不到就難交差.客人那邊,私心裡桑妮自知理虧,但是老闆說的怎樣就是怎樣.....夾在兩頭被砲轟一整天,桑妮的心情也很不好.[機車ㄟ!又不是我做的決定,你不高興去找老闆啊!!]桑妮心裡難免一點點不愉快
好不容易敖了一天,桑妮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家,那一陣子婆婆正好應老公的邀來家裡[小住].老公的說法是,婆婆來幫桑妮帶孩子,還可以幫忙照顧家裡,桑妮理當覺得開心輕鬆才是.
只不過,婆婆常常跟老公說他一下這裡痛那裡不舒服地,其實在家裡的時候,桑妮也不見婆婆真的有在帶孩子,每每陪了寶寶玩了一下子,就說累了要回去睡覺.老公一聽媽媽累了,當然馬上叫桑妮接管所有的東西.對於桑妮來說,婆婆來真不見得有比較輕鬆,反而更是少了老公會來陪陪孩子跟桑妮的時間,桑妮更要忙著處理晚餐的善後.老實說,雖然出去吃是比較花錢,但桑妮覺得自己沒有多餘的心力去料理晚餐,寧願吃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好.老公倒是以這個理由說,這正是婆婆來的好處,家裡吃的總是比較營養也省錢,不過桑妮看在眼裡,只覺得傳統的婆婆的料理,太過油膩,蹄膀出現在餐桌上次數的頻繁,只是因為老公愛吃,但是桑妮一點也不覺得那樣健康.記得有一次她忍不住說了一句叫老公少吃一點,婆婆當晚卻哭了向老公說桑妮在嫌棄她,還要離間她跟兒子的感情.
桑妮哭笑不得.雖然明知道每一對夫妻都會有他們的問題,因為兩個來自不同家庭背景的人哪有辦法百分百契合?但是面對婆婆,桑妮苦笑著對小妹說[她大概連鄉土續劇看太多了]
三天前的那一次,桑妮好不容易在下班後鬆了一口氣,先是搭火車到新竹在轉接駁公車到居住的社區,下車時都已經快要十點了.想著寶寶傻傻天真的笑容,桑妮忍不住楊起嘴角,腳步也不自覺加快只是想要快快回家抱抱寶寶.誰料,門才打開她就聽到寶寶嚎啕大哭的聲音響徹雲霄.作媽媽的心情忍不住循聲飛奔到廚房,卻見婆婆抱著寶寶拿著沙拉油往寶寶腳上擦,一旁破裂的碗盤跟地上散落一地的青菜,頭上的抽油煙機還在轟隆隆地轉動著
桑妮把包包往地上一丟,伸手抱過寶寶,焦急地問著[怎麼了怎麼了?發生了什麼事?]
婆婆操著不甚流利的國語說[啊謀啦,啊就我在炒菜啊,啊伊丟忽然跑過來,挖馬係著驚到啊,啊就手一滑,菜跟鍋子丟灰出器啊拉,掉在伊ㄟ身上.......阿謀要境啊拉,挖屋後伊器器這個油後.......]
[媽!!]桑妮不待婆婆說完,忍不住心急地說[寶寶被燙到,要用冷水沖啦!你給他擦沙拉油他只會更糟的!!]邊說著桑妮急忙開了冷水把寶寶的小手小腳放在水下沖著
被媽媽一個心急的大聲更嚇到,寶寶哇地一聲哭的更是大聲了.婆 婆被桑妮這麼一叫,瞪大眼對著桑妮說[啊力剛剛洗ㄟ工啥啦....記ㄟ油甘屋要緊?]
眼看寶寶的小手上出現了一點點小小的疑似水泡的東西,桑妮二話不說地抱著寶寶衝出門跳上計程車,往最近的醫院前去.
醫院裡,好不容易等醫生幫寶寶上藥包紮的時候,桑妮才回過神地想到因為太急忙出門忘了帶錢包,要打電話叫老公來醫院幫接他們母子兩,順便付醫藥費.電話一接通,沒想到老公第一句竟劈頭就是[你剛剛怎麼可以對媽媽大小聲?!]
桑妮心冷了一下,哽咽著要老公先來醫院再說,只是回家的路上,兩個人都不說話,桑妮只是拍著寶寶,看著他小小的臉上伴著長長淚痕的睡顏,桑妮無聲地跟著滴著淚.
回到家裡,開門,老公伸手接過寶寶帶他進了房間.桑妮環視了一下客廳,漠然地走進廚房裡,看著廚房一地凌亂依舊,她機械式地伸手拉過垃圾桶跟掃把清理了起來.不知過了多久,老公出現在廚房,看了桑妮一眼,接過她手上的拖把,拖著地,開口說[媽媽回去了,是你把她氣走的]
'桑妮看著老公,忽地眼淚更加噗簌簌地掉下來,她問老公[你到底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啊??你怎麼也沒問過寶寶怎樣沒有?]
那晚,桑妮跟老公大吵了一架,跟婆婆相處時候的忍氣吞聲,婆婆生活上的干隔不入,婆婆三不五時的冷言冷語...一下子像是爆發開來一樣,桑妮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只是對老公哭喊著[我為了你搬到新竹來通車上班,家人朋友都遠在台北,我也會累,為什麼你媽媽還要說我給她臉色看?為什麼她還可以這麼不公平地說我結婚前就知道要通車,又沒人逼我幹嘛要住過來?這樣講我公平嗎?這樣講我你都沒替我想想嗎?]
桑妮的心在痛,痛著的是,跟婆婆或許是會有些隔閡跟摩擦,但是身為老公的他卻為什麼都不曾幫她開口說過一句話?
桑妮的心在痛,痛著的是,她為了老公的方便來到新竹,怎麼都沒有人為了她的疲累說過一句疼惜的[辛苦了]?
桑妮的心在痛,痛著的是,看著寶寶天真可愛的睡顏,她疲累地想要逃離逃離,幾乎動了分開的念頭,卻又不捨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,更不敢想像跟寶寶分開後的情景.但是想要分開的念頭深到她質疑著自己為人母的能力[我是不是太過自私,只想到自己卻沒有顧慮到這個兩歲不到的孩子?]
桑妮的好多疑問,好多憂鬱,無法跟老公開口,因為老公一定是站在婆婆那一邊的,還認為桑妮不夠深思遠慮,不夠孝順,無法吃苦耐勞才無法接受目前的生活.她也不敢跟媽媽開口,知道多慮的媽媽一定會很是憂心地想太多.
想想,只有身在遠方的小妹了......
桑妮撥了電話,一股腦地說盡了婚後的無奈與不愉快,一股腦地說盡了與婆婆之間的摩擦與隔閡,一股腦地說進了婆婆如何在老公面前說桑妮的不是,認為桑妮只是為了錢而結的婚......
說完,桑妮甚是平息了不少,想想為了這個家,為了不讓才不到兩歲的寶寶會跟自己一樣有個沒有父親的童年,桑妮退步了....
躺在床上哄著寶寶入睡,聽見車聲一如平常時候滑入車庫的聲音,唯一不一樣的是,今天老公要去帶婆婆回來....
隔著房門,桑妮聽見婆婆用不大不小,但分明要讓桑妮聽到的音量說[這可是你給我求回來的喔,要西力喔,挖勾謀愛鄧來咧....啊不過後,回來就當無歹記啦,以後就這樣啊啦]
桑妮閉著眼,好想當做什麼都聽不見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