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adam Jackie vs. Miss Ella

婚後的天憶沒有閒下來, 除了工作,她還是一樣到處學學這,學學那. 生活,好像就一直在那裡轉著,與G之間,一樣如此. 兩人都有工作忙,看在人家眼裡,是雙薪家庭的享受,雖然稱不上特別富裕,但是起碼衣食無虞. 只不過,雖然物質生活不虞匱乏,天憶卻常常在心裡感到莫名的空虛.

“是怎麼了呢??”她有時會無意地這麼想.明明就是人人稱羨的生活呀! 但是是從何時,是從哪裡開始,天憶總覺得與G之間,少了一點點甚麼.

不記得哪在哪一部老片裡看到的了,只記得主角是老牌明星Woody Allen. 一晚,他在睡夢中驚醒,趁著月光看著湯在身邊熟睡的結髮幾十年的老妻,卻是一陣驚慌的陌生,那樣空虛與陌生侵襲著他,強烈到讓他忍不住聲淚俱下,卻是怎樣也不敢出聲驚醒老妻. Woody Allen 就是那樣哭著哭著,哭到讓天憶感到糾心地心慌. 因為有一晚,天憶也是怎樣也睡不著,在深夜裡這麼看著熟睡的G, 天憶真得很訝異於是這麼溫和熟悉的G,怎麼會忽然對他感到無比地生疏. 十年了呀! 怎麼一下子,對於一個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的人會是這樣地生疏?怎麼會一下子,怎地也想不起來這中間的十年是怎麼一起過的?

空白,就像是一場充滿濃霧的空白……….

那一晚,天憶也如Woody Allen一樣,咬著拳,哽噎著,淚如雨下又不敢出聲. 心裡被撕扯著.

從此之後有好一陣子,天憶常常會連續好幾晚睡不著,然後同樣的戲碼上演著.本來身材濃纖合度的天憶,忽地一下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樣,沒有生命地乾癟著. 直到一晚天憶再也忍不住了,嚎啕大哭了起來, 哭到嘶啞了聲, 哭到似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在製造眼淚. 一直都是堅強的天憶, 後來回想起來,怎麼也想不透自己哪來那麼多的眼淚? 但是那一晚, 天憶這麼哭著,驚醒了G. G驚慌地要擁抱天憶,安慰天憶但天憶卻只是就那樣聲嘶力竭地哭著哭著哭著,一直到都不知道過了多少個小時,直到淚腺好像都乾涸了一樣,再也製造不出淚水來.天憶終於默默地收了聲,淡淡地向G說”我們離婚了,好嗎?”

 雖然沒有馬上辦離婚協議,天憶還是選擇了與G分居. 一個人住在一間小小的套房,天憶卻開始認真地覺得,自己沒有這麼自在過.從小到大,一直是父母師長眼中的乖女兒,好學生,天憶從來沒有自己一個生活過,有時候她甚至覺得,長了這麼大,她現在才開始自己的人生,為自己生活著.

偶爾,她還是會與G相邀出來共度晚餐,一起去看電影,或是就在家裡看DVD.只是,兩個人不再手牽手;只是,兩個人不再會相擁依偎. 而未來的話題,就像是無言的禁忌的默契一般,誰也不敢開口.

一直到一年後一天,G應邀來到天憶家裡共度晚餐,席間,G小心翼翼地,輕聲地,對天憶提出了那麼一個女孩.

“是呀”天憶想著,”也許該是時候放手了”於是她提出了辦理離婚手續的要求.

 兩個人都還是在為生活忙碌著,也不知道就是是真的忙呢?還只是在找一個藉口忙碌著,直到一天G提起了要與那女孩相邀出遊的時候,兩人又似乎有默契地認知道”時候該是到了”. 於是約了一天中午兩人上班中午休息的時候,到市政府辦手續.

 來到市政府,天氣出奇地好,只是春寒料峭地,還是感到冷風颼颼. 但是一踏進是政府那挑高的玻璃大廳裡,天憶仰著頭, 禁不住地想:”天空怎麼會亮成這樣呢?”

 緊張讓天憶的胃隱隱作痛起來, 步進市府的行政單位的時候,天憶看到G已經在那裡與辦事人員交談起來. 向G打過招呼後,天憶藉故去上洗手間, 一進到洗手間裡,天憶卻是忍不住不顧旁人地開始哭了起來. 那一晚與G掛掉電話,天憶好一陣子的失落與茫然.第一次她深深感覺到,她其實一點也不想與G分開. 那晚深夜裡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,最後爬起床在黑暗裡寫了一封好長好長email給G,告訴G她其實有多不想要離婚,告訴G其實可不可以再對她有一點點耐心,她已經開始想要回去了. 寫完email後的天憶像是鬆了口氣一般地在床上昏睡了過去.

“為什麼他一句話也不說呢?” 天憶邊哭邊想著,雙手緊緊扣住洗手檯的邊緣,指節都泛白了,好像她一旦放手整個人就會失去平衡垮了下去

就這樣過了二十分鐘, 天憶想到了不得不去面對的時候, 潑潑水讓自己的眼睛看起來不再那麼紅腫, 拉拉衣服強自鎮定地出了廁所,回到G的身邊.

G見天憶卻也不說甚麼, 只是簡單地說:”文件都準備好了,我也簽字了,就只差你的同意簽名”

 看著推過眼前來的離婚證書, 天憶這才感覺到與G之間的十年此刻像是故事畫下了句點一般,不會再有下一個字. 她茫然地看著離婚證書,顫抖地拿起筆, 把酸處往肚子裡吞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…….

辦完事後,兩個人一同往外走,踏出市政府的那一剎那,天憶再也忍不住地抓住G的手,聲淚俱下地說:"為什麼?為什麼ㄧ句話也不說?難道你眉收到那封email嗎?" 看著這樣的天憶,G驚慌卻茫然地說:"甚麼??甚麼email..............??"

天憶無言了.....好像是老天的玩笑一樣,對於這段婚姻,對於這段十年.......